第242章:雁歌祠_龙象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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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雁歌祠

  雁歌祠前有一条羊肠小道,小道的两边是五光十色的楼台和火树银花的虹桥。

  该怎么去形容呢,这条羊肠小道就像是一条充满着暧昧和诱惑的神秘之路,当你站在这条曲折的鹅卵石路口时,当那些青灯黄灯红灯洒在路与树上时,你会以为你正行走在梦里。

  天是青色的,楼是红色的,人群是彩色的。

  江常胜是等汹涌的人群先行一步后再跟上来的,当他来到雁歌祠前的时候,从三楼到一楼,从大厅到门口,早已堵了个水泄不通,即便如此,江常胜还是横冲直撞的挤了进去。

  他的方法十分简单粗暴,每当有人被他挤的发火时,还不等那人开口叫骂,他便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一枚早已准备好的光灿灿十两银子或二十两银子。

  被霸道的江常胜挤到发火的人们一看到银子,顿时火气从七分减到了一分,甚至还露出了笑容,更有甚者在看到江常胜的这番派头后立刻在背后窃窃私语起来。

  “这人谁啊?”

  “他是谁啊?出手有点阔绰啊。”

  “嘶,好家伙,看他相貌平平,但是这袖口一摆,那是土中带着些贵相啊。”

  “贵人吶!”

  江常胜不听那些闲言碎语只是齐头并进,在这当中自然也撞见了几个硬茬子,甚至有两个比自己作风还要霸道的络腮汉子,从他们那粗犷彪悍的穿衣风格或是目空一切的眼神来看,不外乎是某个江湖门派里的小头头,抑或是这卧虎藏龙的京城里哪个大院中走出来的小霸王。

  江常胜碰到这一类人的时候,亮银子自然是没用的,其中有一个家伙狠狠地掀了江常胜一把,差点把江常胜的衣服都给拽破了,江常胜也没发火,只是走上前去伸出手指头在不经意中戳了一下他的腰,不到半会儿,这家伙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倒在地上,在身上又是抓又是挠的大笑个不停,眼泪都快出来了,任凭旁人怎么想办法都停不下来。

  前来的诸多人等还没等到青曼小姐的开唱,就先看了一场猴戏,一下子雁歌祠热闹到了极点。

  还有一个公子哥模样的家伙,一看那羽扇锦纶和身后跟着的四个青眼男子,想来自然不会是什么好惹的角色,普通百姓们看到他都是自觉地让开了路,不恰好的是江常胜正好挡住了他的路,那公子哥先是眉头一挑,以一种非常居高临下的模样示意江常胜闪开,江常胜见状就当没看见,自顾自地走在前面在人群中披荆斩棘。

  那公子哥被江常胜无视当场不乐意了,一咬牙,一收折扇,一拍江常胜的肩膀,“这位兄台,可否听过一句话?”

  江常胜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好狗不挡道。”

  江常胜听到他的话也不吭声,看了一眼他身后那四个满是煞气的青眼男子,然后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公子哥看到江常胜这番模样顿时嘴角一笑,更加趾高气扬地朝里面走了进去。

  可是他走了四步之后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他的那四个青眼护卫全部都躺在了地上双目呆滞,像是丢了三魂六魄一般无知无觉,任凭旁人怎么拉扯都从地上拽不起来,其中一个青眼护卫更是口吐白沫看起来极为吓人。

  公子哥当场慌了,连忙开始大喊大叫,“怎么回事?”

  “来人啊!”

  围观者没有一个敢上前查探的,最后来了好几个雁歌祠里的下人将这四个青眼护卫给抬了出去,公子哥一脸的难看之色在犹豫了片刻之后,暗骂了一声四个废物,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对那护卫不管不顾自顾自地朝正厅里继续走去。

  当他好不容易挤进来以后,眼神一瞟,这才发现正厅里的坐位基本都已经坐满了,而那个被自己骂好狗不挡道的家伙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坐在一张桌子前了,正翘着一个二郎腿,捧起桌子上一杯名为国花瓷的红茶咂了一口,朝自己这边淡淡的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让公子哥那升腾起来的无名怒火,不知缘由地偷偷泄了下去,只得找了一个观景还算好的地方和人群站在一起。

  雁歌祠的大厅里是分为一二层的,此时不论是一层还是二层都已经人满为患了,可以清晰看到的是二楼上有很多看起来排场不小的家伙,有中年文士模样的,有穿金戴银的富商模样的,还有一脸桀骜的少爷模样的,但凡是这些从二楼雅座上投递下来的目光,都有着一股遮无可遮的优越感,楼下的人们有多拥挤,楼上的他们就有多高傲,高高在上。

  江常胜在板凳上的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一个嬉皮笑脸的声音。

  “朋友,商量个事呗。”

  江常胜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衣冠不整看起来就像是刚睡醒没多久的浪荡小生冲自己说道:“哥们,你这座位能卖我不?”

  江常胜懒洋洋地回了句,“三千两也不卖。”

  小生连忙说道:“巧了,我有一个座位能卖你,不要三千两,也不要三百两,只要二百五十两。”

  “看到没,就在戏台前面那张桌子,观赏效果极佳,你要不?”

  江常胜当场一愣,本以为是碰到了一个找茬的,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投机倒把做买卖的!他奶奶的,这青曼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一个靠前的座位竟然能炒到二百五十两银子?

  江常胜没好气地瞥了这浪荡小生一眼,“不好意思,不买。”

  小生叹了一口气,开始在人群间走来走去,时不时地跟人低头窃窃私语,继续做这买卖去了。

  没想到半刻钟后,这浪荡小生也不知道怎么做的买卖,竟然坐到了江常胜的旁边。

  江常胜本来是不想理他的,可是这货简直就是一个哔哔机,那种逢人就自来熟的类型,不等江常胜开口,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他就开始自顾自地说个不停了。

  “青曼姑娘可是风花巷现在一等一的头牌啊,据说她是古州人氏,她来京城还没半年,凡是听过她一词半曲,或是见过她半袖段舞的,无不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拜倒在石榴裙下的,听说京城里的好些个王公大臣都不止一次地邀请她去自家府上唱个小半首的,但是青曼姑娘老难请了,你知道她唯一一次外出唱台是多少钱吗?”

  江常胜不搭理他。

  他自顾自地伸出手指头赞叹道:“六千两银子。”

  “六千两银子啊!你知道咱虎国多少人辛辛苦苦一辈子都攒不来这么多钱啊,啧啧啧,据说还只是去了一炷香的时间,不过唱了一首清平调而已。”

  浪荡小生又朝江常胜挤眉弄眼了起来,“你又知道她那一次外出唱台是去谁那里吗?”

  江常胜不说话,斜瞥了他一眼。

  “那可是先帝重臣,当今天子宋琛的老师,当朝中枢阁第二首辅,曹大学士曹子梅大人!”

  浪荡小生压低了声音感叹道,“啧啧啧,这排面真是大啊,起点真是高啊。”

  “除了五年前艳冠天下风华绝代的陈梨衣陈姑娘,京城这几个年头里再也没有哪个烟花女子一出道就能有如此级别规格的了。”

  江常胜有些不耐烦,把座位稍稍地移了移,不想听这个话唠胡侃。

  “青曼姑娘出道也有半年了吧,她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也不知道她后面的老板到底是谁,话说指不定给她老板赚了多少钱了呢,凡是有她的台子,场场都是爆满,青曼姑娘那吹拉弹唱琴棋书画可非寻常家女子那一知半解可比拟的,甚至连那剑法都要比寻常男子厉害许多,你还别说,一个烟花女子能把一柄三尺长剑舞的好看是挺容易的,但又要好看又要比男子们厉害,那可就不简单了。也不知道她那红绫舞剑要是杀起人来,该是怎样一般厉害。唔…恐怕这天底下没几个男人能挡得住她一剑的,不是挡不住剑,而是挡不住青曼姑娘那如丝媚眼啊,唉…要不怎么说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多少人心甘情愿吃她一剑啊。”江常胜偷偷地竖起耳朵听了一两句。

  “唉,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怎么突然就愿意卖初阁了?谁不知道初阁那是烟花场子里的斯文说法,什么‘初阁与君坐听雨,聊风吟月画清秋。’我呸!说直白点,不就是卖初夜,卖处子之身么,这可是女儿家们最宝贵的东西了。”

  “正常来说,像青曼姑娘这样的人间绝色,那最后往往都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角儿,刚才突然爆出来青曼姑娘要卖初阁的消息,我这午觉还没睡好呢就爬起来了。”

  江常胜忍不住看了一眼门外青色与烟雨交织的蒙蒙天空。

  “啧啧啧,要是今天真卖了,要我说那太亏了啊。”

  “照青曼姑娘这等尤物,最起码也要再藏个一年半载再卖啊,等到酒香足到巷子尾的时候,轻轻松松地待价而沽,到时候那肯定是有价也无市了。”

  “最不济,也能混个上将军府妾人的名头啊。”

  “再不行,也肯定是个五品知州或是少卿贵妇人的位置啊。”

  “怎么突然就要卖了呢?唉,惜哉惜哉,痛哉痛哉…”

  “太亏了。”

  “希望只是哪个小王八蛋乱炒瞎叫的消息,不是真的吧…”

  江常胜看了一眼这浪荡小生,瞅他那痛心疾首的模样,就跟自己赔了几千几万两银子似的,搞得就跟青曼小姐是他精心豢养的金丝雀即将被贱卖一样。

  小生凑到江常胜耳边,“兄台怎么称呼啊,我方才在人群中看到兄台您出手阔绰,今天莫不是您也要来争一争青曼小姐这初阁?”

  江常胜不理他。

  他又悄悄地说了起来,“兄台今天带了多少两银子啊。”

  “这会儿京城里的好多角儿都没来呢,消息太突然了,不过我已经看到好几个贵胄之子,商场巨富了,就坐在二楼上面的雅座里。”

  “兄台今天要是想争的话,是个好机会,不然以后要是等什么乱七八糟的王公将相,牛鬼蛇神都齐聚一堂了,那可就太麻烦了,人多竞争压力大啊。”

  江常胜喝了一口茶水,一度想用桌子前的茶壶堵住这小生的嘴。

  江常胜忍不住瞥了这小生一眼,这才发现这小生已经将先前那不整的衣冠给打理好了,只见他的皮肤白皙,身段如玉,黑发束冠,星眉与薄唇齐并,更有桃花卧于眼角前,胸前的衣口敞着一拳也不在意,真是好一幅细皮嫩肉的妖艳之相!

  江常胜观察到,这小生虽然看起来只是穿着很普通的白衣素袖,但他束发所用的碧色白蛇发冠,还有腰上的那束斑纹红蛇系带,再加上脚上蹬着的那双骏皮黄蛇方靴,都是做工极为精细与用料极其珍贵的天价装束!

  这三样东西有多极品呢?

  极品到,江常胜以前在西北的时候都要颇为细心爱护的穿在身上,生怕给弄脏了弄坏了,虎国里能够穿得起这三样东西的人绝对不多,不论其中任何一样不是贵到离谱就是有价无市,以前在整个西北但凡是能穿得起这身行头的人,江常胜闭着眼睛都能数的出来都有谁。

  江常胜忍不住又仔细地看了一眼,发现这小生竟然穿的不是赝品而是真品后,江常胜顿时内心里五谷陈杂很不是滋味:我去,他奶奶的,现如今京城里一个投机倒把的舌燥小厮都能穿得起这样的行头了?

  难道说是当初在西北的我太过贫穷和无知,从而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这…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江常胜还看到这货腰后有一块黄莲护心玉,这可不是一件普通的护心玉,江常胜曾在自家府邸里见过,这东西的价格起码在七千两银子上下,而且还是标准的有价无市。不仅具有非常强的清心定魂效果,只要佩戴于身上,便可吸天地之精华而润己身,滋养五脏六腑,更重要的是,这东西之所以被称为护心玉,就是因为这东西能够吸收元力。

  如果遇到危急时刻,把这护心玉往身前一搁,可以替自己化掉相当大的一部分元力,说直白点就是吸收伤害。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这黄莲护心玉才被列为是人间不多见的传说级别宝贝!普通人就算见到这玩意了也认不出来,压根就不识货,江常胜认出这东西后别提内心有多震惊了,甚至一度想朝这黄莲护心玉上面轰出一掌去验验真伪。

  江常胜只见这个浪荡小生百无聊赖地喝了一口茶后,居然当场把那骏皮黄蛇方靴给脱了下来,是的,他在抠脚。

  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偷偷地抠脚!

  而且就坐在江常胜旁边。

  江常胜抽了抽鼻子,眉头一囧,空气中有一股不可描述的味道飘过。

  四面八方开始有人暗中叫骂了起来,不等人发现,他连忙又在桌子下面偷偷地穿好了靴子。

  又见这小生一伸懒腰,“啪嗒。”他腰上那块如果被有心人认出来足够争得头破血流的黄莲护心玉就那样被他毫无察觉地给落在了地上。

  掉在地上的那一刹那,江常胜下意识地用望气之术观察了一下,能清晰地看到在这块护心玉的中间,有莲花印记模糊地一闪而过,更有层层波纹由中向外扩散了一圈。

  真品,绝非赝品。

  一分钟过去了,小生并没有感觉到自己丢了什么东西。

  两分钟过去了,江常胜很想提醒他落了东西,但是这货一幅毫无感觉的模样抖着二郎腿嘴里嘀咕着“怎么还没开始啊。”“青曼小姐今天这是唱的哪出啊。”之类的话,就跟个小猴子似的一会儿这里戳一下,那边挠一下,要不就是自来熟的跟旁人胡侃。

  三分钟过去了,虽然很不想搭理这个话唠,但江常胜总归是看见了,只好捡起这块黄莲护心玉递给他。

  “朋友,你东西掉了。”

  小生接过手中的玉,“谢谢了哥们,我就说怎么感觉身上怪怪的,原来没这东西硌着了。”

  “真麻烦,明个不揣了。”

  小生一脸嫌弃的模样把那黄莲护心玉往桌子上一扔,丝毫不顾及当下的环境。

  这里人多眼杂,要是被哪个多心眼的家伙给认出来了这宝贝,难保这小生不会被惦记上,说不定由此惹出一桩**都很有可能,见财起意,夜道截货,见宝杀人,在这诺大的江湖里类似于这样的事情真是太多了。而这小生从头到尾都是一脸的无知无畏,完全没有半点顾忌之心,反倒是朝江常胜说了句。

  “哥们你瞅我做啥?”

  江常胜微微一愣,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小生连忙拿出一面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照了起来,一边照一边打理起自己的头发,许久后冲着镜子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真他妈帅。”

  江常胜在一旁瞥着刚擦完眼屎又挖鼻孔的他,忽然再次闻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在空气中飘起,一低头,这货果然又脱鞋了,一脸小心翼翼又熟若无睹的样子,以为在场的大家都是瞎子…

  江常胜直弯起嘴角,在观望了一圈发现已然没有空座位之后回过头来,任凭他凑上来在自己耳朵边上套近乎侃大山,只管面无表情目视前方纹丝不动。

  半柱香过去,小生热络无比毫无停歇,更俨然一幅东道主模样,江常胜耳根子里嗡鸣一颤,一杵眉毛。

  脑阔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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